網友相當有巧思的將服兵役分類為-----不願役和自怨役-----以取代過去常說的義務役及志願役,事實確是如此,一般義務役將人生最寶貴的青春期奉獻給國家,兩年還好,如果抽到陸一特(陸軍第一特種兵,需服役3年),進來軍中,別人還沒來,大家退伍了,你還有將近一年的饅頭要數,受的訓練比一般的要來的苦(跳傘,爆破,山訓,特戰),好不容易 服完兵役,有的女友嫁人,有的老婆跑了,跟社會脫節太久,退伍後還要適應很長一段時間,真是無語問蒼天。
志願役的,人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,有的是因家庭因素,有的年少不懂事,犯了錯,只好簽下賣身契,有的家族繁浩,為了軍人收入安定,水電半價及其他各種優待,認為役期服滿還有一筆小錢可當作初入社會的創業基金,什麼原因都有。不過漫長的役期,單調的軍中生活,鐵打的營房,流水的兵,每次看義務役的入伍,退伍,轉眼間,在社會上有基礎,有地位,那種心理衝擊自然造成深夜理的自怨自艾,心理較健全的咬牙度過,反之則有的心理變態,變成大魔頭,以整兵,玩兵,虐兵為樂。
等待轉進的軍人,對前途茫然無知。
以前不能講撤退,只能說轉進-----轉進就是向後轉再前進-------台語叫落跑
大部分大陸籍老兵則是因戰亂跟著部隊跑,有的是中途被拉伕(在街上,在田中,有的自家中被突然帶走),一旦安定下來,才發現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南方熱帶小島,四面環海,想跑也無處可去,隔著海峽,在反共的口號下,遙望朝思暮想的故鄉。
軍中組成分子原本就很複雜(像我們那小小的連隊,裡面有服完兵役就要出國留學的高材生,有初中就去唸士校剛畢業的年幼士官,有滿懷怨氣等退伍的陸一特,有黑道兄弟,回役兵,有竊盜前科的,強姦犯,詐欺前科的),是個全是男人的小社會,有人說:感情很好才結婚的小夫妻都需要長時間磨合,更何況這種整天關在一個小區域,每天又有出不完的操和作不完的工事,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於焉發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在我到金門前不久才發生林毅夫叛逃事件(一個台灣土生土長的台大生轉念軍校,畢業後被派到金門最前線的馬山連當連長,正在政府以她為榜樣,大肆吹噓,鼓勵優秀青年投身軍伍,誰料到他會攜帶最重要的金門防衛機密資料,游泳投共),這在當時是多嚴重的事,他的直屬長官,身邊的輔導長,軍士官,判刑的判刑,坐牢的坐牢,記過處分的還算輕微,整個島上的防禦體系全因他而更改,部隊調動頻繁,每個軍官談到此事都幹聲連連。
軍中的老竽仔士官其實比較好相處,他們大都農民出身,念過書的沒幾個,對未來沒有期待。只想安安穩穩的等到回家的日子,(每次看到報載----年老的士官長將畢生積蓄捐出來作公益,就讓我很感動,不過奇怪的是那些坐領高額退休俸的將官,至今不見一人有此舉動) ,他們很好相處也很不好相處,萬一踩到他的紅線或讓他一時想不開那就會要人命。
大撤退時,什麼樣的渡海工具都用上,以前的基隆河就停了十幾艘長江的江輪
部隊裡面的主官如果是老行伍的就還好,他們一般會因同為天下淪落人,對那些老士官較照顧,打野外或行軍時,大都要求他們留在營房看守,過年過節也會找大家圍爐吃個小火鍋,借機讓他們吐吐苦水,安撫安撫,不過有些官校剛下部隊的軍官,在要求積效又達不到的情況下,就會破口大罵:你們這些老骨頭,動作慢吞吞的,你給我當心....................說真的,我在一旁就很擔心那些老士官會忍不住發飆殺人,要知道在外島,槍械,子彈,手榴彈,身邊一拿就有………….
在我們連附近有個營屬福利社就曾發生過槍擊事件,兩個老竽仔原本就互相看不順眼,經常有口角,發生事情那天,尋仇的帶了把全自動的卡賓槍進去,沒想到顧攤的也有準備,一見面兩個人就幹開了,在福利社內買日用品的全遭殃,當場打死好幾個,其他的都受傷,兇手跑掉後全島發動雷霆演習,禁止百姓外出,軍人荷槍全面搜索,最後在一個廢坑道內抓到,被五花大綁的帶走,看到的說他穿了件紅色的女用內褲…………很快的國防部判決下來了,槍決那天,師裡面每個連都要派幾個新兵去靶場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在那兵荒馬亂的時期,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,就是--------亂
通信營的作業連,在挖新線溝時,發現很多具屍體,大都簡單的以軍用雨衣包裹,部隊的軍醫去看過,判定是823砲戰時倉促下埋進去的,破爛的軍服包裹著枯骨,有的未完全腐爛,這讓我想起以前念過的一首詩片段-----可憐永定河邊骨,猶是春閨夢理人-------自古以來,中國的軍人死的最沒有價值,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是誰,也沒有人祭祀-----秦坑殺趙卒40萬,淮海戰役,幾十萬國軍陣亡,留在歷史的永遠只是個數字,多少老母還殷殷切切的倚門相望,期待那永遠不會回來的兒子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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