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日子來,一連串的陰雨綿綿,外出的活動被約束了,相對的心也變得極度沉悶,快樂不起來。
天氣真的會影響心理的狀況,每天必到的醫院,患者變多了,電梯裡常可見到父母帶著面容憂鬱的小孩來看心理醫師,是學校的課業壓力,還是父母壓力造成的?和眼神渙散的病人同處會起同情之心,要是碰上狂燥的,會讓人感覺恐懼,這讓我想起一件往事--------
多年前,受一位長輩之託,到三總位於水源路的精神病院去探望他的兒子-----你講的話他比較能聽得進去,去陪他聊聊,看能否找到生病的癥結---------在辦理完探病手續後,護士小姐拉著我的手腕蓋了個章,我問她為何如此?她說------這樣我們才知道你不是病患,記得別在裡面待太久,半小時就要出來,她特別叮嚀--------在經過重重鐵門,在防護員的陪同下,進入了聞名台北的杜鵑窩。
寬敞的走廊兩邊牆壁都是黑板,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詩作,各種算式及塗鴉,來來往往的病人有的喃喃自語,有的邊走邊吟詩,有的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講,每個人都活躍在自己的內心世界,我正在適應環境的改變,突然有個人衝到我面前,說:你知道我是誰嗎?立正站好,你今天很榮幸的遇到孫中山……………就這樣在尋人的過程中,我碰到兩位自稱是唐伯虎的----------他們還拉我去看在牆上的畫作和提的詩,說真格的,有幾首的還寫得不錯----------也有蔣中正,火星人,宮本武藏,還有雲州大儒俠。有的病患比較沉默,自個兒面對牆壁,兩眼瞪得大大,凝視著牆上的虛無………..
終於在兩旁的房間中找到我的朋友,他看起來還算正常,坐在床邊生悶氣,看到我來有點驚呃,苦笑著說:真不好意思,還讓你來看我……………他邊述說著在病房的無奈,也對他父親的無情邊掉淚,原來大學期間他每天除了要趕赴遠在基隆的學校,很早起床幫忙開店門,打理弟妹的早餐,晚上回到家,忙完課業,又要收拾店鋪上門板,如此熬到畢業,他想去環島散心,向父親要5萬元被拒絕,多年的期待夢想成空,自個兒關在房中聲悶氣,久而久之,家中人沒發現他在鑽牛角尖因而致病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防護員悄悄跟我說:他現在是鬱期,比較平和,如果發作起來,幾個人都抓不住,要我別再談下去,於是找機會向他告辭,就說會向他父親轉述,儘快讓他回家……….(註)
(註)我向他父親極力爭取,讓他遠離那個環境,在家休養另請人照顧,老先生採納了我的意見,在家那一,兩年狀況時好時壞,終究無濟於事,他還是選擇跳樓...............傷心的父親特地來電話,除了有點責怪我沒經常去陪他講講話,還是請我去參加一個很特別的告別式.............他要我看看與眾不同的葬禮。那一天,來了4-500位穿藍袍的來助唸,場面相當壯觀,正在訝異間,坐我旁邊的夫婦竊竊私語:伊A老爸每年捐好幾百萬給該宗教團體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在往外走的途中,雲州大儒俠突然靠過來摟著我的肩膀,師A……我送你出去……還幫我提帶來的水果,到了門外,防護員說:還好你沒撥開他的手,上回有個訪客因拒絕,差點被他勒死…………………..
水果因朋友不收,後來轉送給護理站,我也終於了解為何別待太久,在裡面呆一陣子,我突然覺得我是唯一不正常的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寫到這裡想起一段笑話...............大陸有間精神病院突然有高層要來參觀,院長緊急召集所有病患要他們一再演練…….客人來了要拍手,領導講到精彩處大家看暗示一起鼓掌,講到國家領袖要立正站好,上級走時說謝謝,再見……….如此安排好後,過程一切順利,只有其中一人一動也不動,院長生氣的上前質問為何不配合,該人回答------我是正常人,我又不是神經病--------------
哈姆雷特曾對奧菲麗雅說:上帝為你造了一張臉,你卻為你自己再造了另一張,真實的自己與外在的偽裝,相互鬥爭,勝負難分---------
凡事皆有兩面,每個人也同樣擁有兩個面向,一面我們展露於世,一面我們深埋於心,兩者必定共存,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面爭鬥的結果,主導了一個人的一生,能不慎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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